2016年5月19日 星期四

拿下95%市場——A.R.T.總監論博覽會成功之道

在台北乃至於亞洲的藝術博覽會市場,無可諱言的,台北新藝術博覽會(A.R.T.)寫下了一個全新且成功的模式,展覽期間湧入的人潮、參展藝術家開心於優異的成交結果,使得人們好奇新藝博的成功方程式。某程度而言,新藝博與參展藝術家之間的關係模式類似於畫廊經紀,唯差別在於新藝博的藝術家和藏家是朋友,且不以龐大利益為優先考量,而是提供雙方合理價格為參考。那麼,總監李善單是如何領導團隊走向第六年的呢?以下為《典藏投資》採訪內容。

典:今年主題為何訂為「人生風華」?
李:台北新藝博至今六屆,歷年展出作品無一不向著所強調的「光明、圓滿、善」思想。基於辦理初衷為「傳遞人生的美好與所領悟的感動、溫暖」,且恰是不少走過人生高低起伏的藝術家之創作動力與經驗,甚至也是我周邊多數藏家盼能購藏的作品類型,因此有了「人生風華」。

典:藝術家創作有其心境與風格轉折,那您該如何在一「以藝術家為核心」的藝博會中評選作品呢?無論正負面,不都可視為考核藝術家的基準嗎?
李:面對作品。每天審議幾百件作品的原則是「只看圖,不問人名」。遇到您說的那種狀況便僅錄取其正面傾向的作品,其他捨棄;當然,觀察其整個系列的發展勢必能降低評選淺薄片面的風險。至於發展中的系列則以現有作品來評估。即便年年入選作品的藝術家,其發展仍略有起伏。以荷蘭藝術家彼得.哈斯肯波(Peter H. Harskamp)舉例,前兩年題材以樂器為主,今次改為藍色調外,亦將其他動物入畫,兼顧原脈絡與新突破。而西班牙藝術家阿方索.庫納多(Alfonso Cuñado)的風景畫多了點人味,以視角的變化與顯露來豐富畫面空間的層次感。我非常在乎創作的承啟關係;一旦流於匠氣,那我只好說聲抱歉了。

典:請談談入口處大會精神主題區所放置的《這就是人生》。
李:這件裝置含三部分:彩色的恐龍骨架、以植物營造如叢林般的環境、背板上大大小小的平板電腦與螢幕。《這就是人生》的平板顯示了全球當下股市與外匯的價格。換句話說,市場漲跌與金融行情即時且如實地在今年會場顯現。如今世道導致每人都受到了資本主義影響,無論富有或貧窮,即便與世無爭,生活的彼得.哈斯肯波的繪畫與雕塑相當受歡迎,年年受邀展出。最大公約數依然以錢為單位。同時,無論我們所在是大自然還是都市叢林,一如《這就是人生》周圍的綠意盎然,在在說明了競爭是推動物種演進的因素之一。由於競爭可掀起巨大變革,被不少人視為如猛獸般的存有。但若能通曉道理,便可體會這不過是人生一部分的豁達。按著上述種種寓意,背板上漸多的平板量象徵了關關難過關關過的積累成績;而漆上七彩的龍骨,無非盼著人們縱使面對時不我予的挫折、沮喪,抑或金融風暴危機時,不忘骨子裡可能積極、愉快的生存意志。「這就是人生」是我為這次大會題旨「人生風華」所下註解,淡然而無畏。

典:邀請國際藝術家參展一直是大會力求突破的項目之一。可否分享您六年來的經驗?
李:「以藝術建交」是我最大的目的,希望台北新藝博可以搭起與非我國邦交國的藝術家們之交流橋樑。方法很簡單,我是來交朋友的。以印度藝術家科爾馬.波拉賽德(Kurma Venkata Siva Prasad)舉例,他曾參加過大會競賽,後續回響不錯。今年受邀展出三十件作品,即便我訂下了「每位藏家僅能買三件」的限制,卻不見買氣減少。預展當天搶先亮相的十四幅畫不僅立刻被收藏,剩下的十六幅畫也在VIP之夜鑿售一空。更別提有多少人希望全部包下了。基於藝術家對我的信任,以及我對其作的欣賞與分析,他願以1號新台幣1500元的價碼銷售;未來前景可期。憑著這份惺惺相惜的知音關係,我們說好了:來年可能2000元,後年2500元⋯⋯,比起許多台灣年輕藝術家,價格還算便宜。換句話說,這位藝術家未來四年的作品已通通被我賣完了。這話一出,不僅藝術家深受感動,也讓許多藏家願意有了耐心待其成長。

典:就您觀察,台北新藝術博覽會的國際藝術作品們呈顯什麼趨勢?
李:歐洲有兩大宗,一是印象派類型,以及依此延伸如點描、色塊的處理;二是寫實類型。而礙於對藝術家們技巧控制與觀念的遲疑,以及台北新藝博客層的接受度與美學品味,抽象表現主義作品是較少出現的品項。歐洲是一比較寬泛的界定,裡頭各國藝術家間仍存差異,但普遍說來,異國情調、創新且豐富的手法⋯⋯⋯是使觀眾喜愛他們的原因之一。

中國當代與新水墨區是近幾年藝博會熱點,但我不太喜歡政治波普,倒是具中國文化底蘊與東方哲思的作品總能令我眼睛為之一亮。以宋永華舉例,其黑白的油彩山水既有水墨般的生動氣韻,又有攝影的細膩質地,意境悠長深遠。在我看來,具體展現這種底蘊且就形式而言是其由內向外散發的靈氣,雖不令人感到驚豔震撼,卻意外地有股紮實的祥和平靜之氣。這也是我挑選中國作品的標準。

台灣方面,溯古追憶是一大品評重點。水牛犁田、鄉間小路、婦人農忙等景致雖非壯闊華麗,卻足以遙想過去,歷歷在目。把這些作品掛在一起,就彷彿書寫了一部台灣史,是別於博物館展示的詮釋視野。

典:國際性藝博會近年如雨後春筍般在各地設立分部,致使藏家移動趨力變小,也相對加劇區域型藝博的生存困境。那台北新藝博如何能走出自己的路?
李:一方面,這些年我們累積了不少credit,以致不少藝術家願意將作品搶先在台北新藝博曝光。無論選件或與藝術家的合作,我們設想了一套SOP和準則,自然吸引相應的藏家與觀眾。另一方面,應對如今大環境,若朝著國際型藝博的品味與方向來發展,弱肉強食之下,下場是可預期的。因此我們一開始就區隔市場,打死不走艱澀難懂的學術路線,避免高價位,也不要只服務金字塔頂端人口,而是以親民形象坐擁95%藝術市場。

典:您如何定義台北新藝術博覽會?
李:成功。只有讓藝術家生存下去才是真的,不然都是說說而已。


(原文刊載於《典藏投資》2016,五月號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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