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您還會繼續畫畫嗎?」
「會,我為之狂熱。」(Yes. It’s my mania.)
這檔由法國國立博物館聯合會、龐畢度中心、畢卡索博物館攜手合作且共同形塑「畫狂畢卡索」形象的特展,任命龐畢度兼巴黎現代美術館副館長戴迪亞.歐登傑(Didier Ottinger)為總策展人,畢卡索孫女黛安娜(Diana Widmaier-Picasso)、畢卡索博物館研究員埃米莉.布瓦爾(Emilie Bouvard)協同策展,並擷取這段收錄《畢卡索藝術語錄》(Picasso, Propos sur l’art)、藝術家1959年5月11日受訪的內容,策劃了位於大皇宮國家畫廊、名為「畢卡索.我為畫狂」(Picasso.Mania)一展。
由於前段時間畢卡索博物館建築整修,在經費與政策的考量下,大量出借館藏給世界各國策展人與單位展覽,讓世人可以再三重溫這位藝術家的作品。「畢卡索.我為畫狂」雖也踩在這基石上眺望,以時間與主題為序,分割出15展間,企能引領觀眾回味畢卡索的創作年代,顧盼這位天才藝術風格的形成過程與成就,嘗試理解當時藝術界對其作品的評論。然而,總策展人歐登傑的野心不全然這般單純,而是更進一步地深鑿畢卡索對後世的影響力,以及與當代藝術間的脈絡關係。「這個展覽不僅僅將畢卡索作為藝術家進行展示,更是將他作為一個具有啟發、甚至顛覆意義的公眾形象加以討論。」歐登傑表示,尤其展覽舉證數名當代創作者的藝術案例,形式廣袤口述影片、作品與文獻資料;透過這些人以學習、仿效、致敬等不同名義的創作行為,一再地鋪奠畢卡索的崇高地位與成就。
Sortoffabulous!

一如訪談最後,艾德.魯斯查(Ed Ruscha)被要求以一字形容畢卡索時,他以原是三字的「Sortoffabulous」(有那麼點兒神話)回答。他解釋:「畢卡索宛如萬花筒般的產出很難被專注在某一個特別的事情上。這些年來,大夥兒還是可以不斷地在他的作品裡找到焦點,並且思考他在這個點的哪個位置,很大量也很娛樂。」
What is Picasso?
以第一個被單獨視為子題來舉證的當代藝術家大衛.霍克尼(David Hockney)為例,他並不認為立體派是現代藝術走向抽象的催化劑,相反地他看見了一合併當代數學與科學的系統化藝術視野。「人們愈來愈明白立體派建立於一種現實主義的進程。此進程利則基於一種關乎被我們心智所佔據的空間的描述。而這空間亦關係到我們身體的存在。」重訪1980年代早期,霍克尼做了一系列用拍立得照片拼組影像的作品。《繪製拖車,洛杉磯,1985》(Paint Trolley, LA, 1985)的每一物件都是數張照片組成,既有以深淺塊狀組成的拼貼感與殘像感,亦發揮立體派的精神,試圖以另一種異於繪畫的平面構成立體感。抑或,用18個鏡頭錄製與屏幕呈現的影像裝置《雜耍人》(The jugglers, 2012),影片人物的部分身體或重疊或錯置,造成影像運動的中斷/不連貫以及對多點對焦的探索,卻更能還原「真實」景觀。不同的是,霍克尼作品名稱明確標示年月日的做法如《靜物,藍吉他,1982年4月4日》,帶有像日記般的日常紀錄性,違反了畢卡索以盡可能顧及全面的立體派手法欲堆疊的永恆性。換言之,霍克尼的影像強化了對瞬間的追求。
話說回來,若從歷史角度評論如此展示手法,似也體現展覽所欲推崇的大師觀點。策展人考究地參考了畢卡索親自監製其在1932年巴黎喬治.博蒂畫廊(Galerie Georges Petit)的陳列,以及1970、1973年兩度在亞維儂教皇宮(Palais des Papes)展出的「劍客」系列的布局,甚至仿照其畫室內懸掛作品的方式。
鏈結當代藝術


然而,如此被視為可消費並遭轉化為當代藝術圖像(icon)語言的對象,在1960年代初的普普藝術家們創作中,蔚為風潮。李奇登斯坦(Roy Lichtenstein)、歐登伯格(Claes Oldenburg)、安迪.沃荷(Andy Warhol)及艾羅(Erró)將畢卡索與其他偶像人物如漫畫的英雄人物或麗茲.泰勒一視同仁,獲取了畢卡索在確定繪畫原型時所用的1930年代的肖像素材。值得一提的是,「畢卡索推動普普」(Picasso goes pop)中的歐登伯格雕塑(1968),取用畢卡索1967年贈與芝加哥、外型像猩猩的公共藝術的原初模型,加以製作。

展覽的最後,「壞畫」(Bad Painting)集中體現了畢卡索去世後才被認可的晚期作品。這些描繪情色及性愛的繪畫,雖在1970年代在亞維儂教皇宮展出時遭到惡評,但1981年在倫敦皇家藝術學院「繪畫的新精神」(A New Spirit in Painting)及1984年在紐約古根漢美術館的「最後幾年:1963-1973」,卻成為了新一代藝術家如巴斯奇亞(Jean-Michel Basquiat)、基斯.哈林(Keith Haring)、喬治.康多(George Condo)等人創作生涯的轉折點。一如琳高爾德說過:「畢卡索啟發人們觀照自身的想法,並不僅限制在其自身的實踐中,而是延續自身。」
總而言之,「畢卡索.我為畫狂」一展訴說的無非是,藝術家豐富的藝術探索及脫離畫面束縛的解放思想,使其創作具有無可爭議的力量,而我們所稱的當代藝術是因他才產生的。好比曾獲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、美國國家藝術勳章的巴爾代薩里(John Baldessari)坦承:「畢卡索雖然給出了當代藝術的濫觴,但是他的作品讓當代藝術發生,並使『再現即為發明』成為一種可能。」
(原文刊載於《典藏投資》2016,1月號)
(原文刊載於《典藏投資》2016,1月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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